(檳城20日訊)被取笑是娘娘腔,慘遭施暴、推去撞牆、藏起書包,是納溫生前遭遇慘痛霸淩的經曆。
珊迪一步步揭開兒子生前報喜不報憂的性格,雖然曾遭人嚴重霸淩,被取笑是娘娘腔、施暴、推他去撞牆、藏起他的書包的慘痛經曆,但他都不曾向母親訴說。



納溫在2017年被霸淩至重傷後,被送院搶救,一直昏迷不醒。
醫生曾告知珊迪,兒子納溫的肛門有被硬物插入的痕跡,生殖器官有傷痕,背部也被灼傷。
珊迪說,案發當晚,納溫被送往醫院後,醫生發現其身下的一攤血跡,揭發其肛門有50仙硬幣大被鈍物插入的痕跡。
“兒子曾經告訴我,說有同學要他加入私會黨,一直幹擾他,我之後到學校找對方。我對他說‘小孩子不要打架吵架,有事好好談’。”
“但對方卻說他們隻是鬧著玩,別太認真,我當時也以為隻是誤會,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。”
珊迪哭著說,後來才知道,納溫隔天就被打,對方還恐嚇納溫,如果將霸淩一事說出去,會對她和納溫妹妹不利。


霸淩者轉校 曾快樂上學
納溫被霸淩致死後,其生前同學告知珊迪,納溫在校被霸淩,一名男同學說在校會保護納溫,後來轉校後,無法再保護他。
珊迪說,納溫中三那年,常常說頭痛或腹痛,要拿假不上學。
“中三年尾同學通知老師後,霸淩納溫的同學轉校,納溫在中四中五都很快樂地上學。”
在大馬教育文憑考試成績出爐後,納溫申請的私人學院音樂係錄取他,6月尾入學。
珊迪任職工廠操作員,月薪隻有1000多令吉,納溫理解母親難處,就到一家購物廣場當銷售員兼職,籌一半的學費,另一半則要求母親幫忙。
珊迪一直負責載送納溫上下班,直到2017年6月9日案發那晚,納溫朋友普列文說要載他,她也允許,後來她深深後悔這決定。

撥電不通 不祥之兆
“那晚10時30分納溫放工,10時40分我打給他,說回著來,10時50分,他說在離家不到10分鍾的漢堡檔,11時我打給他,打給普列文,電話已無法接通。”
珊迪說,她非常擔心,叫弟弟去漢堡檔找人,小販說他已離開。
她當時一直打電話給納溫,一樣無人接聽,非常無助,但只能等待。
清晨12時許,普列文來敲門,他渾身是血,對珊迪說:“納溫的同學和其他幾個人打納溫, 也打我,他們載走納溫,我要幫忙也幫不了,快去幫納溫!”
其弟弟去牛汝莪的草場找不到納溫,珊迪之後撥電給這位納溫的同學,問:“你為何綁架我兒子?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?請放過他。我們家長有在,有任何事可商量。”
“對方說‘我不會把他送回去,直到我解決他’,然後掛斷電話。”

送兒子去醫院 竟是霸淩者
被這位霸淩的同學掛斷電話後10分鍾,珊迪的電話再響起,這次是另一人,自稱是那同學的哥哥。
珊迪說:“他說話很沒禮貌,跟我說別大喊大叫,如果你要你兒子,就來我這裏。”
她說,之後其弟弟接聽時,對方卻改以禮貌語氣說,“我弟弟和朋友打納溫,我嚐試勸阻。”
淩晨1時45分左右,其弟弟依循指示到牛汝莪另一草場,看到電話中的男子,而納溫渾身是血,已奄奄一息。
“我弟弟駕摩哆,他要求對方用車幫忙載納溫到醫院搶救,當時,我弟弟以為他是好人,後來,普列文出庭時看到他,抓緊我的手說,是他,他有一起打納溫。”

友人內疚救不到納溫
普列文後來向珊迪請求原諒,對於當晚不聽納溫的話,留下和納溫同學及友人吵架,懊悔不已。
“普列文說,納溫說不要停下摩哆,趕快離開,但他覺得,就是納溫一直不敢回嘴,對方才一直欺負納溫。之後有其他人加入,他們甚至用頭盔打納溫及普列文。”
“他說他很內疚,救不了我兒子。他怪罪自己,為什麼摩哆經過我住的組屋不停下,為什麼買完漢堡不走人……”
珊迪說,如今普列文已經繼續其生活,但她依然擔心,5名被無罪釋放的被告,是否還會再幹擾他。
她說,普列文比納溫年長一歲,兩人時常一同玩音樂,親如兄弟。
“他是媽寶有問題?” 什麼都講就沒講被人霸淩
“納溫被施暴者取笑是媽寶,他們說我兒子開口閉口說’我媽媽這個,我媽媽那個’,是娘娘腔(pondan),要有男子氣概的話,就要加入他們,才是英雄。 ”
珊迪不解:“納溫已經失去父親的愛,他只剩下我的愛,他是媽寶(mommy’s boy)有問題嗎?”
珊迪說,納溫和她無所不談,就連忘了做功課也一樣告訴母親,根本不必老師來通知,唯獨沒有告訴她,自己被霸淩。
“如果納溫早點告訴我,我們可以報警、可以轉校,他就是以為要保護我、保護妹妹,不敢告訴我。”
她猜測,施暴者就是知道納溫父親已和母親分居,不在身邊,所以才敢肆無忌憚霸淩他,因為覺得沒人可為納溫出頭。
“但是納溫還有舅舅,還有許多家中的長輩,他們不能就這樣輕易逃避責任。”
抱枕套納溫衣褲擁著入睡
太想念兒子,珊迪將納溫生前的抱枕,套上納溫的上衣和褲子,抱著抱枕入睡。
“我會和他說話,會抱著他入睡,偶爾也為他換衣服。”
“現在他就是我的納溫,我抱著他,感受他的頭、他的心,我抱著他,就好像抱著我兒子。抱著他,我才能入睡。”
談及兒子,珊迪眼淚一直流:“我真的想要他再抱一抱我,想念他一天到晚的嘰嘰喳喳,想念他臨睡前會親吻我的額頭說晚安。”
“他就像一隻24小時在講話的鸚鵡,如今,沒有了他,家裏很靜很靜。”
思念大哭一場 就夢見他
“11月,我夢見納溫,他躺在我的大腿,對我微笑,一群身穿白衣的小人兒,圍著我們打轉。”
珊迪說,夢見納溫真的很開心,但他每次隻會對她笑,什麼都不說。
她說,每當她很想念兒子,大哭一場後,就會夢見兒子。
“我也不知道,這是夢還是幻想。”
珊迪的工作,每天要站12小時,回到家,納溫不時會為她按摩腳,說她辛苦了。
納溫不時也會一直叫“媽咪”或“阿媽”,直到她假裝不耐煩問“怎麼了?”,對方就哈哈大笑,母子倆互動親密。
“他每次要去哪裏都會先問我,阿姨要帶他去玩,他也總是問我有沒有去。他也總是嚷著要我在周假,帶他去這裏那裏的。”
考駕照當獸醫 永遠無法實現
“納溫於2017年12月就滿18歲,他原本已說要考駕駛執照、要上健身房鍛煉身體,我們說好帶他去雲頂慶祝,這些在2017年6月的那個晚上結束了,都一一成為永遠無法實現的夢。”
他原本6月尾上學院修讀音樂係兩年,之後要當獸醫,但是,所有他口中的未來,隨著他被施暴者霸淩致死,灰飛煙滅。
納溫生前在家裏養狗、天竺鼠、倉鼠、兔子,很喜歡小動物,說未來當上獸醫,可以拯救流浪貓狗。
珊迪說,納溫從來不說他人的壞話,一直掛在嘴邊的就是未來的各種計劃。
“他說賺夠錢後要帶我出國旅遊,要我別再工作,他要上健身房鍛煉身體,不要讓人欺負。”
珊迪說,從前,納溫也是家中最期待屠妖節的那個人,納溫離開6年,她已經6年沒慶祝屠妖節、不買新衣不慶祝。
渴望父愛鼓勵母再婚
納溫11歲、妹妹9歲那年,珊迪和丈夫分居,自此也不再結交男朋友或有再婚念頭,反而是納溫渴望父愛,曾經嚷著說要幫母親找個新的丈夫,來愛她、保護她。
珊迪說,遇過不負責任的丈夫後,她不再相信其他男人,她不相信另一個男人能把孩子們當成親生孩子般疼愛。
“納溫父親在兒子去世後,有出席葬禮,他去年已因病逝世。”
不過,其弟弟待納溫就如孩子,兩人常常一起看國家地理頻道、動物星球節目,關係親密。
納溫的死,對他來說打擊很大,尤其案發當天,親眼見證納溫滿身鮮血、奄奄一息。
出事前一周母子合照變遺照
珊迪說,本身不愛拍照,納溫出事前一周,兩人曾在醫院拍下一張合照,不料卻成為最後的合影。
“他說我這麼不愛拍照,調侃說有一天要讓我的照片遍布各處,讓所有人看到。結果,他後來死了,我也上了各報的報章,沒料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,讓所有人看到我的樣子。”
納溫去世前兩天,其阿姨到訪其工作的商店,拍下一張他滿臉笑容的樣子。
沒有人預料到,兩天後,他被打得奄奄一息,就此告別這世界。

新聞背景
18歲的納溫在2017年6月9日當天,慘遭毆打至重傷。
事後他被送院搶救,但一直昏迷不醒。醫生曾告知,納溫肛門有被硬體插入的痕跡,生殖器官有傷痕,背部也被灼傷。
納溫是於2017年6月15日下午5時31分不治,在檳城中央醫院加護病房離世,死因是頭部遭重擊致命。
案件經過多次推遲,終於在事發的四年後,即2021年5月3日開始審訊。
不過,今年10月3日,法官莫哈末拉茲宣判,5名被告包括哥比納(32歲)、拉格蘇登(24歲)、哥古蘭(24歲)及另2名被提控時未成年的男子,無罪釋放。
法官的判詞包括:證人普列文的證詞缺乏可信度,盡管他是唯一目擊導致納溫死亡事件,並本身遭受攻擊的證人。
報導:劉可欣
攝影:楊瑞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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